◎文/蔡愛蓮
排灣族的每一場婚禮都是媽媽夢境的走台秀，傳統婚禮舞圈中每一個男女青年都盛裝媽媽為自己製做的傳統服；帶著家族的榮耀配件、媽媽巧手的創意，隨著整夜的音樂、即興對唱的男女，在傳統舞一圈又一圈的跳，舞圈場內每一個自信的眼神，似乎在強調自己的家族身分 ，以及媽媽們為孩子精心設計的，似乎也正邀請場內、場外的每一個人，關注自己身上所著穿衣飾圖紋所說的故事。
排灣族婦女從最初只用織布機織出一尺寬左右的布，是麻布及麻線為主要衣料製作傳統服，到後來使用直線繡或鎖鍊繡在貼飾上勾畫輪廓及花紋。過去色彩只以紅、橙黃、綠色及藍色簡單顏色為主，用簡單的三角形、菱形、花形的圖紋呈現。但後來，婦女習得其他衣飾製做的技巧，從傳統織布法增加了夾織、刺繡、綴珠、貼飾等；刺繡方法，也從簡單得直線繡或鎖鍊繡增加了十字繡、緞面繡、鎖針繡等，豐富了排灣族衣飾呈現，也增加了排灣族婦女在服飾創作的元素。
排灣族部落傍晚時，常常見到老vuvu（阿嬤）與小vuvu（孫女）在自家門庭外的小板凳上刺繡。新婚的婦女幾乎也都會有經驗，為丈夫、為孩子、為家人刺繡，想藉著刺繡發揮夢境，讓家人換上繡有自己夢想與期待的新衣。從在衣飾上秀出各家的傳統故事，以彰顯各家族的尊貴外，衣飾也成為每一個排灣族母親經驗獨創美感與藝術發揮的平台，讓每一個穿上媽媽精心製做傳統服的人，都成為活生生會說故事的靈氣藝術品。
現代婦女因為工作忙碌，媽媽們也許不再一針一繡的，但排灣族服飾仍然很盛行（部落有人結婚，全村青年必盛裝傳統服，婚禮的傳統舞是重要的盛事)）；因此，為孩子點裝、設計服飾，仍然是排灣族婦女的要事。
排灣族服飾的功能，不僅是為了取暖、美觀，更是代表其地位、財富、部落民情風俗；藉著衣飾呈現家族凝聚力與傳統創意藝術及宗教信仰的呈現，排灣族人也強調衣飾的完整性，從頭到腳的裝束都有其的意義與功能。
排灣族整體的衣飾配件很豐富，但若僅以女性服飾(特別是未婚女子)簡述，最常見的女性服飾是，傳統上衣是以頸肩刺繡圖紋、手臂或袖口沿著衣邊都繡不同花紋的開襟長衣為主。長上衣配同色系的寬長裙，裙襬繡滿亮麗花紋或亮片、鈴鐺、銀飾，或珠繡、貼布繡或十字繡的華麗服飾。現代改良的衣飾，也盛行上下裝的套服，但同樣地，服飾上的圖紋也是要表明是身分、階級的呈現，鮮明的百步蛇、太陽、人頭及陶壺的圖紋成為頭目家族祖傳的象徵。而一般家族若有藝術創意的巧手婦人，勤於編織、刺繡的女紅情事，在舞場上的自家青年男女，就會成為吸睛的一顆星，可說每一場婚禮都是婦女情懷的延伸，也是家族傳承的象徵，服飾成為女性不說卻有力的語言。
傳統配件中最主要是琉璃珠串（qata）項鍊：分短頸鍊（veceqel）與長鍊（taljivucung），顆顆艷麗圖樣的琉璃，都有它的名字，如mulimulita，代表高貴有曙光、誕生之意，是貴族結婚時的聘禮；cadacadaqan為土地之珠；makacaingaw稱之俊傑之珠，傳說中一對相愛的戀人結婚生子，生了怪胎柚子，被人歧視、取笑，結果這個孩子擁有超出常人的智慧等許多不同珠子不同讓人省思的故事。琉璃珠珠串中都有不同名字意義，包含家庭倫理、社會制度及部落責任的教育意義。其中有一顆稱之maca的珠子，原意為眼睛也譯蜻蜓珠，串珠時maca珠放置於珠群的兩端，表示看守之意，若有人偷竊必遭不幸等部落倫理教導。琉璃珠串中的神話故事，可以帶入深遠、綿延的故事與思考。
護腳巾(排灣語稱之（cacavu）又稱綁腿巾或足巾：在裙襬下從膝蓋綁上方形布製腳巾(cacavu)，工作時穿的腳巾大多是用剩布再利用的素面布料。而婚宴中的腳巾，是特製的、有時配合整套服飾的裝扮的顏色及設計，沿著四邊角巾繡了亮眼的圖樣。腳巾的功能除了保暖、美觀外，主要是在保守的社會部落，為了女性小腿不被人窺視而製做 。後來，排灣族的老人不再穿腳巾時，為了矜持及習慣穿著方式，我們可以理解，為什麼他們都要裙下再穿長褲的原因了。
手套（cavu）：排灣族傳統衣飾中的手套(cavu)，從手腕到手指之上做護手套，並鏽上精緻、美麗的圖紋，戴上cavu除了保暖、美觀外，也是為了保護經年累月創作的女人手，尤其手背有刺青的女性，更需要用cavu保護，為了保持刺青的花紋清晰；刺青也是排灣族藝術的另一個呈現，也是女性榮譽、堅貞的象徵，而護手巾就是提醒婦女，“妳”擁有深藏的美德。
頭飾（tarar）：排灣族頭飾最為多樣，製做材質也分很多種，從琉璃珠、貝殼類、豹皮及獸牙(除了雄鷹羽毛，特為貴族家族的象徵外)，甚至銅、銀、錢幣都有，按著家族的身分、能力及媽媽巧手而呈現獨有的設計，成為家族貴重祖傳寶物(如頭飾、琉璃頸鍊及長鍊)。而常見的排灣族頭飾是花草果子的花環，而且花環有專屬的意義，如家族有婚禮會在事前先預備，大家會很自然的累績自己田園的花草、山果子，在婚禮的前一天匯集各家的花材，全村的婦女會留在家裡，隨著當季的花材及媽媽們的巧手，大家一起編織花環，只為了當天的新人婚禮及所有的參與的人製做，是後花園回歸大地，成為下一個婚禮、慶典再使用。
耳環（vacvac）：傳統的耳環大都是小顆琉璃珠、貝殼類或銀飾串成，掛在雙耳上，是未婚女性獨特的專屬用品，也是女人的貞操的象徵，嚴謹傳統習俗裡，一個未婚女子已經與男人有肌膚之親時，這個男人可以在舞場中當場取下女性的耳環，宣示這女性是不貞的。傳統排灣族女性從小被教導，要守住自己的貞操，保住自己的耳環不被人公眾取下的榮耀。
背垂妝飾（tjaljaiku）：排灣族的傳統舞圈內是耆老、頭目、長老，除了欣賞青年男女裝扮，也藉這個傳統舞圈，物色或措合門當戶對青年姻緣，同時也給家族青年參與公共事務提出評價與鼓勵，甚至監督家族地位與著裝配飾何不何當等。但是，傳統服重要的配件之ㄧ，還有背垂妝飾（tjaljaiku），從頭飾後方垂下一條一條的飾品，用小束頭髮、鈴鐺、銀飾或精緻的珠子做裝飾。因為全部落的族人或家人都在圈外觀賞。除了重視人前的妝扮，圈外(背後)有更多的人在欣賞。老人家常言，將最美的容顏獻給耆老與盛裝得每一位，但是別忘了背後欣賞、觀察你的人更多。
好美的「雲想衣裳」之主題，淺淺拾起排灣族服飾的夢境，攤在如陽光的信仰照耀，思考如何將最美的衣飾情獻給主，成為宣教的加分。除了更多了解聖經中福音信息，如「你們要嘗嘗主恩的滋味，便知道他是美善；投靠他的人有福了！」(詩篇34：8)，因為認識神，深入了解生命內涵，讓我們成為有自信、有靈氣的、神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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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灣族的服飾與社會組織及階級制度有關，傳統貴族階級有權利穿著華麗、耀眼的服飾，如酷似百步蛇紋的熊鷹羽毛及特殊的人頭紋或百步蛇圖紋，表示貴族階級的權勢。
依筆者詢問耆老得知，排灣族喜歡小腿有肉的女性，稱之pucengelj(原文意為中餐、有料之意)，腿粗表示腳勁強、工作有力。腳巾包裹就無法探視女性腿細的瑕疵。
※本文刊登於女宣雜誌 2014年1月，第 40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