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在遠方

有詩,在遠方女人,
生活如一首詩,儘管它不是詩,但是,我們卻可以詩意地活着。有時,看庭前花開花落,有時,望天空雲飛雲飄。聚散倆依依,無常的生活著。

燈火欄柵處,雖然依舊無影,卻海嘯要保持習慣,有時,聽蟬鳴鳥唱,聽小河流水。有時看煙花璀璨,看霓虹閃爍。
夢裡來夢裡去,淡定的生活著。

雖然健康每況愈下,仍要享受春天的百花,秋天的明月,夏天的涼風,冬天的初雪,以及清晨的日出,傍晚的夕陽。
美麗優雅慢活中,平凡的生活著。

所以,女人
寫一段温暖的文字,讀一本勵志的好書;喝一杯濃香的咖啡,吸一口長長的氣……無論如何,這一頁都得翻去,
因為日子還在繼續 ,生活不易,我們要在職場中努力工作,在信仰生活裡堅定委身,在家庭中守望禱告。
充滿盼望的相信 ,我們有詩,還有遠方!

聖誕燈裡的馨香

聖誕燈裡的馨香聖誕節前四週,禮拜三的祈禱會。落山風像利劍刮在臉上,強風讓人前進一步、倒退兩步,我用圍巾把頭包得緊緊的奮力走向教堂。

「咦!這些聖誕燈是誰先掛上去的?」我停住腳步,環顧四周。以往迎接聖誕節時,教會弟兄姊妹必會擇日齊來布置教堂。

踱步至教堂門前時,旋即被一棵聖誕樹所吸引───粗粗的竹子、細細的木材,再用層層芒草,以及一疊疊檳榔葉當陪襯,又用閃亮的紙摺成星星,裹著熠熠聖誕燈當飾品,是別具巧思的原住民風聖誕樹。

如此寒冷的夜晚,一盞盞燈火,以及這棵別出心裁的聖誕樹,暖和了每一個繫緊圍巾、戴上手套、穿著大衣衝進教堂內的弟兄姊妹。到底是誰先做的呢?

聖誕節前三週,星期五的家庭禮拜。我行經牧師館,寂靜的建築物也穿戴了閃閃爍爍的聖誕燈彩衣,柔美地唱著:「平安夜,聖善夜……」

聖誕燈裡的馨香2哦!應該又是保華及桂華這對小夫妻,在為生計奔波的生活中,仍抽空為教會做的!我恍然大悟,聖誕樹也是出自他們之手。

在部落裡,白手起家建立家室的生活是艱困不易的。天未明,保華與桂華夫妻兩人就駕著藍色小貨車,載滿小米、芋頭、地瓜、檳榔、荖葉、小米酒……沿著東海岸線叫賣,順著大武山麓,直到踏著屏鵝公路的夕陽歸去,然後分秒必爭一路和時間賽跑,趕回來教會一起參加聚會。

藍色小貨車與任何部落裡的叫賣車無異,同樣等到華燈初上才能回到家,唯一不同的是,部落裡的叫賣車街頭巷尾高唱著流行歌曲:「不想你也難,想你也痛苦,愛上你是我的錯……」日升也唱,日落也唱。但是夫妻兩人的小貨車一路上播放的是福音詩歌,經過山谷,路過沙灘時,連噤聲寒蟬都會不由自主地跟著節拍唱著:「野地的花,穿著美麗的衣裳,天空的鳥兒,從來不為生活忙……」

就像很多部落年輕夫婦一樣,保華與桂華為了讓孩子有更好的學習環境而離開部落,定居於都市。辛苦攢錢,終於在潮州鎮上買下想了好久的房子,以為就此擺脫無殼蝸牛族,能安心生活,隔壁卻設起佛堂,鎮日從早到晚敲木魚、唱梵音,有時又鞭炮聲連連。

太太桂華相信人應該依靠神,神必親自帶領,便禱告求神幫助認識上帝不久的丈夫以及兩個幼子的信仰生活。此時「一切需要,天父已經都知道,若心中煩惱,讓祂為你除掉……」的歌詞撫慰著她,她深刻體會在上帝的手中,他們的家庭多麼寶貴,部落的教會多麼需要他們的全心投入,她毅然仿效「昔孟母,擇鄰處」的精神,折價變賣新屋,舉家遷回部落,擇地搭蓋房屋,讓生活從頭開始,投入更多時間在教會。

聖誕節前兩週,一個沒有聚會的傍晚,在疲軟的晚風中,我來到教堂。藍色小貨車在奔跑了一整天之後,正靠在牆邊棲息,車上零落的芋頭及散亂的地瓜,也軟趴趴橫躺於後車廂裡。

忙碌了一天,夫妻兩人仍不遺餘力,在教堂頂端的十字架,爬上爬下修著沒亮的聖誕燈泡,還告訴我:「假如有一個燈泡不亮了,這一串聖誕燈就全跟著不亮了!」

我倏忽想起聖經哥林多前書12章26節說:「一個肢體受苦,所有的肢體就一同受苦。」我捫心自問,在迎接耶穌誕生的時刻,是否可以更敏銳地在別人的需要上看見自己的責任?是否可以如同一閃一閃的聖誕燈,時刻溫暖著冬夜裡行走的人?是否可以傳耶穌的愛給未認識祂的人?

仰望閃亮的十字架,我祈禱在聖誕節逐戶報佳音時,要運用排灣族最美的「分享」文化, 分享主耶穌降生帶來的盼望與信心,還要如大手牽小手般,一個領著一個尚未認識耶穌的人走進教堂,享受祂溫暖的愛。

本文刊於耕心週刊/2017年12月24日第1112期

長照小姐,妳怎麼都知道?

長照小姐幾經帶錯路之後,谷哥先生(Google),我愈來愈不相信你了。

將小白駒停在路旁,男主人在電話裡鉅細靡遺報著路。「咦,長照小姐,妳是開白色車嗎?妳往右前方看,我正在向妳招手……」雖然,前面的路比我們部落的產業道路還窄、兩旁雜草有半個車身高,但我像拾獲失物般興奮:「喔!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申請長期照顧服務者的家在休耕的田中央,是現代式鐵皮屋設計成的三合院。剪著俐落短髮,氣質高雅的女主人領著我走進最後一間房,推開房門,躺著的是位瘦骨如柴,還插著氧氣鼻導管、病懨懨的男人,我完全無法置信地問:「剛剛是您揮著手指路嗎?」「是啊,講路標妳會比較清楚。」眼前這位被癌細胞啃蝕得只剩皮包骨的男主人,用著全身之力,虛弱到閉著眼說話,氣若游絲回答著。

妳怎麼都知道「請問身上有傷口嗎?」皮膚狀況也是評估的部分 。
「有!」女主人連忙回答。
「傷口多大?」我問。

「我不知道呢,他從不讓我碰,都是我女兒在換藥。」女主人訴說這段日子男主人性情大變,甚至刻意搬離主臥室,獨自睡在客房,照顧的過程經常失和。「我可以看你的傷口嗎?」我半央求著。男主人使力地向右翻了身,自動拉下褲頭讓我瞧瞧壓傷之處。

坐回椅子,我注視著躺在床上、被癌症折磨得吃不下、睡不好,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又因癌細胞轉移骨頭,每天飽受萬分疼痛的男子。那身陷的眼眸裡,透露著無助與無奈,這眼神讓我掀開心裡深藏的傷痛,倏忽間,彷彿看見了曾與癌症共舞的你。這眼神,曾讓我多麼心痛地將你擁入懷裡。

不一會兒,男主人霎時蹙眉、臉部扭曲,緩慢訴說當癌症引發的疼痛如狂風暴雨襲來,致使他東倒西歪爬不起來;甚至如颶風狂掃,使他痛到在地上打滾,遍體鱗傷。這般疼痛,我認得,在午夜夢迴時,經常打擾你的睡眠,似急速抽鞭般讓你痛徹至骨。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弓著身,將臉埋在我胸前,我無所適從,只能撫著你,痛哭流涕。

與男、女主人談談生活的改變,以及心靈變化、舒適的重要。「長照小姐,妳怎麼都知道?」男主人睜開眼睛問我。
我原本想告訴他:「我的家人也曾罹患癌症,我知道的。」可是所有的曾經卻哽在喉間,久久無法言語。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我怎能狠心告訴他,經過一段往返醫院奔波的日子、與病魔戰鬥痛苦的日子、無數今夕不知是何夕的日子,每時每刻專注照顧,隨時隨地牽緊手,你仍無力放開我的手。儘管呼天搶地,縱然一顆晶淚隱忍不落緊緊抱住你,最終,我們仍須走上死別。面對深陷的眼眸,哪堪訴盡人世幾回心傷往事。

「他們經過流淚谷,叫這谷變為泉源之地,並有秋雨之福,蓋滿了全谷。」(詩篇84篇6節)看著這對夫妻,我內心開始呼求:上帝啊,陪伴,是?希望我做的嗎?這好像跑一百公尺的速度,跌在跑道上,大腿整面肌肉擦傷滲血成鮮紅色,消毒擦藥時要痛一回、哭好久啊!請帶領我向他們訴說,在布滿淚絲的黑夜裡,如何依靠?看見滿天的星辰;走過傷心後,上帝依舊陪伴著。

「長照小姐,妳怎麼知道?」男主人睜開眼睛又再問一次。旋即,我帶著一貫從容的微笑,拉著他們夫妻的手,說:「我是從書上讀到的啦,我還讀到,你不要害怕,因為我與你同在;不要驚惶,因為我是你的神。我必堅固你,我必幫助你,我必用我公義的右手扶持你。」

本文 刊於 耕心週刊 2017年12月3日第1109期